張翎_金山  

        早在2010年夏末秋初時,買了《金山》一書,但礙於自己當時仍然是研究所準考生的身份,只能將這本書作為床頭讀物,斷斷續續的閱讀過幾次,耐心的將它完整的閱讀完畢已經是將近一年後的事情了。作為床頭讀物期間,總在本書第一章節〈金山夢〉與第二章節〈金山險〉之間排徊,每每看完一個章節,卻常因為間隔下次再翻開這本書的時間太久,故事情節早已在記憶中淡去,只能從頭來過沒能在往下多讀幾章。因此,對於《金山》的認識始終停留在清末時,中國的貧苦農民前往美國挖金、造鐵路的辛酸,以及當時人對於「金山客」的嚮往。而震懾於此書所描寫的方氏一族的際遇與中外歷史的相互纏繞,歷史的考察以及細微處的鋪成交織等已是後話。簡而言之,用「初讀」二字,是因為這本書可以在各方面,包括寫作技巧、故事內容、歷史背景等,作深入探討的東西相當的多,這篇文章(心得),也只能做簡單、初步的分享如下。

        這本書雖然涉入歷史甚深,卻並不是專寫歷史的,如果張翎只是描繪歷史的輪廓,那麼這本書便將失去了光采。若以中國的時代變遷看來,本書從清末寫起,歷經了百日維新、辛亥革命、中日戰爭、國共內戰等,在每一個時代的轉折點似乎大大地影響了方家大大小小每一個人的一生,但卻又不是這麼的絕對,有時甚至還顯得有那麼一點微不足道。張翎在本書的序中提到:「我不再打算敘述一段宏大的歷史,而把關注點轉入一個人和他的家族命運上。在這個枝節龐大的家族故事裡,掏金和太平洋鐵路只是背景,種族衝突也是背景…,人頭稅和排華法也是背景,二戰和土改當然更是背景,真正的前景只是一個在貧窮和無奈的堅硬生存狀態中抵力鑽出一條活路的方姓家族。」,張翎所著重處理的是「人」,活生生的血肉意識,而非僅只是在單一的歷史框架中塞入棉花,因此使得整本書呈現的不只是時代之悲、歷史之苦,更有當時金山客們與整個時代抗衡的痕跡與火花,儘管人在整個大時代前面仍顯得微小,但張翎使得這個「方姓家族」不只是虛構的紙上人物而更具有能動性與生命力,似乎,曾經活在你我的記憶之中。

        透過家鄉與美國兩個不同的場景的轉換,對比了金山客殊異的身份地位:在美國是做苦力,需縮衣節食將每一毫的錢都省下來,過得極為貧苦;但在家鄉卻是人人稱羨的鄉紳、有錢人,透過在異地賺錢,使父母妻兒可以過上好日子,並得以置產壯大。在家鄉光鮮亮麗的外表下對比的是在異地的卑微,而苦的還有與親人妻女的離別相思,在人頭稅與排華法等阻礙下更顯得遙遠。張翎所刻劃的是一個「傳統東方」家族的故事,當「傳統東方」遇到「現代西方」之間的文化衝突是無法被忽略的,而這樣的衝突始終存在在此書之中,從方得法初到金山時如「劉姥姥逛大觀園」的滑稽,到其子方錦山與印地安女子桑丹絲沒有結局的戀情以及後來阿林嫂在驗身後的自盡,都顯示了東西雙方在不瞭解各自文化下的悲哀與衝突,儘管張翎並不刻意的去凸顯這些。

        《金山》一書,在寫作上透過書信與故事內容的交替排列,替整個故事增添了更多的想像,也使得每個年代、小章節的轉折之間顯得更為流暢自然。讀著這些書信,產生了一種時空的錯置感,似乎自己正處在那樣的年代與這些人心靈相通著,這不正是書信的公用?使得相隔異地的人仍能透過一紙魚雁得到情感的互通與慰藉。在此書中,書信常常也兼任著「註腳」的作用,故事中沒有講明的,或者是尚未提到的片段則透過書信內容的傳達得到了解答或者承接,這樣的寫作手法使得在閱讀這本書的過程中更添趣味。但或許是故事的整體架構太大了,在一些枝微細節處的故事脈絡顯得有些多餘,如錦山與桑丹絲的戀情不免令人感到摸不著頭緒,似乎僅只是為了讓錦山離去的空白時段有個藉口;再如瑞克於錦河工作期滿時的真情告白,也讓人感到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等,一些故事情節的安排與角色性格的先後銜接斷層,都使得整體故事脈絡產生了些瑕疵,但也或許因為這些小意外,才讓《金山》真像個人生。 

l 2011年,所謂「金山客」的故事尚未結束,只是換了個時間、國籍、地點罷了,全球經濟落後的國家往先進國家的移民仍持續進行著,所謂的文化、族群衝突也未見消弭。閱讀的過程中,更時常想起現今台灣「外籍移工」的處遇,對比《金山》一書的故事內容,不禁令人感到唏噓。(官維.2011 / 08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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